工作1080P

1
哪部电影让我想起了它？当然还有很多，但是这位埃曼诺·奥尔米的《工作》（又译为《年轻人的烦恼》《谋职记》1961）对我来说是非同寻常的。十多年前，我反复拉过胶片。至少三遍后，我边看边开始录音，慢慢完成了这部电影的剧本。虽然那些年我拍了很多电影，但我对这部电影的感受绝对是愉快和深思熟虑的。

这个年轻人名叫多米尼克，身材矮小，甚至有些虚弱。他不谙世事，有点害羞，绝对顺从，常常用一双无辜的眼睛盯着。每走一步，现实的路就是他必须走的年轻人。相比之下，八位中老年职员僵硬、枯燥的工作场景，让人想想就不寒而栗。这种一潭死水的局面就是沉默的大多数。他们挤在一起制定计划，但却无法自我创新。与其说导演同情他们，不如说这些都是这个世界上人们的生活。



2
对于导演来说，这也是他继《时间凝固》之后真正确立自己写实风格的作品。他使用非专业演员，并且总是拒绝工作室。生命的流动和自然光在这里被以最微妙的方式诠释。 “孩子，二十年后你就能摆脱那盏灯对你眼睛的伤害了。”这是那个职场最悲伤的一句话。 17 岁的多米尼克通过了看似荒谬的求职测试，找到了一份信使的工作，但最终失去了他最喜欢的女孩玛格丽。



玛格丽清新甜美的笑容总是像微风一样吸引着他的脚步。他静静地等她，尽管浑身被雨淋湿，却一路唱歌给她听，要知道他是个害羞的男孩。在家里，我仍然要和我的兄弟佛朗哥争论装订书籍的绳子的问题。但对于玛格丽来说，他宁愿用妈妈给的所有零用钱，请她喝咖啡、买口香糖，却被一台坏了的十里拉机器活活吞了下去。


3
对于玛格丽来说，年轻人多米尼克根本不在乎。只要能看到她，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容，只要能听到她轻声说话，他就幸福极了。他们一起面试，一起被录用。虽然他们都在同一家公司，但他们在两栋大楼里工作。不在一起让他感觉很不舒服。他想念她，并与信使特罗蒂如坐针毡。他写了圣诞贺卡，生怕托小跑看见了，显得不高兴，所以干脆把它撕了，重新写了一遍。当他终于有机会去她的大楼时，他把圣诞贺卡放在其他信件中。



当她转身要走的时候，门开了，是她日夜思念着她。多米尼克，是你，好久不见。他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，只是喜悦地低下了头。但大公司的管理也很严格。她说我们不能再说话了。除夕夜会有新年舞会。你想来吗？他微笑着点点头。那么再见。刚要进去，她就探出头来：祝你圣诞快乐！她的笑容多么美丽，多么灿烂，她是他的指路明灯。要知道，这段时间他煞费苦心的在公司食堂寻找她，可她却并不在。旁边吃午饭的老太太说他们是第二波午餐，我们是第一波。我明白。他在外面等着。她走过来，笑着跟着同事出去了。他小心翼翼地后退一步，转身避免被她看见。当他成为信使后，他不断地盯着镜子里自己的制服，生怕它不雅。为了她，他央求妈妈给他买一件最好的风衣。


4
但他住在米兰郊区的小镇梅达。那是一个屠宰场，每个人都很穷。此时的意大利正经历着战后最快的建设和发展，到处都是建筑工地。天亮之前，他跟随父亲和兄弟乘坐火车进城。母亲只用爱来唠叨，而父亲只用控制。 17岁，中学毕业后，整天在家睡觉或玩耍，终于得到了找工作的机会。


这是一家大公司。求职者如此之多。这需要严格的面试。从数学、心理测试到其他，都要一一通过。岗位竞聘考试并不容易。例如，对于医生提出的几个问题，多米尼克只能回答“是”或“否”：“你介意不在家吃饭吗？你觉得未来有希望吗？你经常喝酒解忧吗？你经常发痒吗？”你什么时候8岁？”你14岁的时候尿过床吗？你是否曾经因为酗酒而影响过工作？”这些心理测试很有趣，而且其严格性也是显而易见的。


5
考试第一天，多米尼克只在人群中注意到了玛格丽。出去吃午饭的时候，旁边的老人读了报纸上的新闻，当起了播音员，引起了很多笑声。他不断偷眼看她，准备结账的时候，他主动走过来跟她打招呼。他有点害羞，但还没有到自闭的程度。随后，他们一起逛街。



她甜甜得让他闻到了饭菜里的油炸食品的味道。他问她为什么有一个法国名字。她笑着说，小学时的一个同学盲目捡到的，后来就用了。她的原名是安东尼埃塔。你这个多米尼克很适合你。一路上他们聊得很开心，经过一家时装店时，她说她喜欢有很多纽扣和结的衣服。他看到了那件风衣，但买不起。

有趣的是，当他请她喝咖啡时，由于人多，他不小心碰掉了小勺子。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，她说用我的就可以了，她帮他摸，就像糖块融化在他的心里一样。年轻人很高兴。他们经过建筑工地，看了看时钟。考试马上就要开始了。他拉着她的手，拼命地穿过公园绿化带往回跑，结果被熊园长骂了一顿。


6
并不是所有参加考试的人都能通过，相反，只有少数人能通过。不会算术的人运气不好。他们都很幸运。她成了打字员，他成了行政部门的信使。老信使特罗蒂总是以经验丰富的方式告诉他许多真相。尽管如此，这位退休的老人还是来上班了，铃声一响就准时下班。工作了一辈子，我实在受不了待在家里。辛苦了一辈子，终于成了工作的奴隶。就像世界各地的职场一样，他们什么都关心，说话强硬，耍花招，试图排挤别人。但在奖惩明确的封闭房间里，他们与其说是坐在那里干活，不如说是在挣扎。这已经是中年妇女第三次因上班迟到而被骂了。谁知道她背后的痛苦。那个总是等大家下班，偷偷写作想成为一名作家的男人，还有那个在黑暗中坐在最后一排不得不开灯，灯亮又灭的男人。他们每个人都有一段辛酸的故事。历史，但可以在这里闲逛，浪费时间带薪水。


7
当这位业余作家突然去世后，空缺的职位由多米尼克填补，他最终从信使变成了职员。但坐在最后面的老者却皱起了眉头。他们认为你这个年轻人一进来就占了位置，而我们却留在了后面，这不公平。老板一听，就说，好吧，多米尼克，最后一个位置就是你了。



在职场上，看到这么多不满之后，这家伙也不在乎了。无非是再熬个二十年，无非就是开灯干活。虽然对眼睛有伤害，但是比外面的通讯室要好很多。而且，年轻人的心里满是少女玛格丽。只要她在，他就可以坐在任何地方，只要在这里。希望确实是人类生命的唯一源泉。在这里总比整天闷在家里要好，更何况还有心爱的女孩呢。

导演早年在电力公司工作，对职场中的论资排辈和挤进巨大空间的无形感受有着深刻的体会。他说：“工作不应该是对人的惩罚。相反，它应该是人们表达自己的机会。但在社会组织过程中，工作却成了一种痛苦。”所以当他开始拍电影的时候，他感觉很舒服。关键是他的操控实在是太棒了，一拍就出现了大师的镜像。


8
《工作》和前作《时间凝固》一样简单、平静，室内室外，从街道到屠宰场，缓慢而有序，有节奏感和流水感，具有很高的艺术品质。撕心裂肺的生活小情趣，让人开怀大笑，极具咀嚼性。所以我说这是一种不同于德西卡的现实主义风格，后来的阿巴斯更接近他的电影。


有人称赞他从20世纪50年代到1960年代的电影，可以认为是连接德西卡《偷自行车的人》（1948）和迈克·尼科尔斯《毕业生》（1967）的桥梁。但在我看来，《工作》展现出了他非凡的气质。平静中蕴藏着一丝悲伤，却又不曾表露。这就是奥尔米导演的闪光点。

9
除夕夜到了，得到妈妈的认可后，多米尼克穿着自己最好的风衣出门了。当我们到达舞会时，先到的一对老夫妇看到他手捧鲜花和酒，请他过来和他们坐在一起。舞会开始了，大家陆续来了。年轻人透过瀑布望去，却不见玛格丽的身影。其他人兴奋得手舞足蹈，而他却可怜兮兮地坐在那里。一个胖女人笑着说为什么不跳舞呢，来吧，和我一起跳舞吧。

他没办法，只能和她跳舞，忘记所有的不愉快。和大家一起玩的也很开心。新年的钟声已经敲响，他心爱的女孩又会去哪里庆祝呢？这份一见钟情是可以再见的。也许女孩收到了他的圣诞卡，想了想之后就退出了。这是一个现实的世界，女孩也和他一样看到了职场的残酷，她不得不做出考虑和选择。少年虽然孤身一人，并没有太在意，但他却会被压垮。



想想多米尼克有多爱她。第一天晚上，他们一起逛街后，他送她上了车，看着她的车消失了。他兴奋不已，坐上了“报废”的火车，等了很久。这时他才意识到……他可以回家了。他一边走，一边唱着“再见，小女孩，我拼命地寻找新的词语来表达，但它就像一场雨，我和你一起哭了……”当他的母亲听到他唱着欢快的歌曲时，她简直不敢相信它 。他的儿子多米尼克?是的，就是他。但他再也见不到她了，也再也不会唱歌了。一切都会随风而去。

2017年7月11日